一個中東記者之死
22/10/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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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東記者之死
一個中東記者之死

很少有哪一個記者的生死如卡舒吉般,能引起這樣規模的全球關注。卡舒吉在沙特駐土耳其領事館失蹤天之後,沙特當局終於承認卡舒吉已死於「打鬥」,一個國家的領事館發生命案,需要天才能確認,已經匪夷所思,更諷刺的是一個追求真相的新聞工作者,生命的終結卻是這樣不明不白。關於暗殺小組、肢解、聽音樂殺人的法醫,謠言也好、真相也好,已經無法從人們的腦海中刪除。他為甚麼會死、誰下令殺了他,真相恐怕比電影更曲折。

卡舒吉的身份並不只是《華盛頓郵報》的記者,他的家族在沙特乃至世界都聲名顯赫,卡舒吉的叔叔是億萬富豪軍火商,曾是比爾蓋之前的世界首富,也是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朋友;他的表哥法耶茲,則是英國已故黛安娜王妃的男友,死在法國那場車禍中,而他自己則與﹁事件﹂主謀拉登有私交。除此之外,卡舒吉亦與沙特王室關係親近,曾以顧問身分加入沙特駐英國大使圖爾基王子的幕僚,亦曾隨圖爾基出任沙特駐美大使館發言人,這段期間,卡舒吉多次代表沙特政府接受美國傳媒訪問。

2017年穆罕默德繼任王儲後,以反腐之名肅清異己,卡舒吉開始就言論自由、社會改革等問題批評沙特當局,同時亦反對耗費沙特大筆公帑、製造人道危機的也門戰爭,但他從未反對君主制,從不曾要求顛覆政權,也從未質疑過穆罕默德的王儲地位。卡舒吉只是希望當權者能多聆聽批評的聲音,希望穆罕默德分享權力,他認為這是防止內戰和更好治理的唯一途徑。

嚴格來說,卡舒吉並不算是真正的異議分子,甚至在卡舒吉最後的訪問中,都多次提及深愛的祖國。然而在沙特這樣的國度裡,反對王儲發動的戰爭,批評肅清異己的做法,呼籲開放言論自由,都會為他帶來殺身之禍。

蹊蹺的是,卡舒吉死在沙特領事館內,沙特當局不可能不知情,如果在領事館內殺害海外異議人士,是沙特慣用的手段,那麼為何這次又會被土耳其得知?難道土耳其秘密監控各國領事館?如今人死在沙特領事館內,無論王儲知情與否,都有最大嫌疑。

最關鍵的證據,是土耳其官媒聲稱掌握的殺人錄音檔,作為官方喉舌卻罕見地在報道中繪聲繪影地爆料卡舒吉被殺的過程,但這錄音檔卻從未被證實存在,也未交給其他國家的調查人員。土耳其既不證實,卻又聲稱知情的態度,無疑是要抓住穆罕默德的把柄。眾所周知,土耳其與沙特一直在爭奪地區霸權,土國支持沙特打壓的穆斯林兄弟會,亦對沙特封鎖的卡塔爾伸出援手,如今埃爾多安掌握卡舒吉案的關鍵證據,無論是用來煽動美沙關係交惡,或者要求沙特經濟援助,都是一手好牌,年輕的穆罕默德終究不及老狐狸埃爾多安。然而對熱愛祖國的卡舒吉來說,被自己的國家殺死,又被敵國用來對付祖國,無疑是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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