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四年一度的「世界盃時間」,儘管中國國足無緣踢進決賽周,但無礙各路球迷穿上喜愛球員或支持球隊的戰袍,坐在電視機或酒吧大熒幕前聲嘶吶喊。無論是欣賞球星的球技、踢球的方式或甚至只是球員的長相,人們很容易找到支持一支球隊的理由。而對參賽國的民眾來說,支持自己的國家隊更是理所當然,每一支代表隊都代表了一個國家或地區,世界盃就像是個戰場,勝負不只是輸贏,也代表了人民的榮譽,民族的自豪感與國族的認同就這樣被激發出來,令比賽更加炙熱,場內場外充滿著故事。體育與政治總是分不開,這種敵我鬥爭的愛國心在任何國際體育賽事上都見得到,但在今年世界盃中,傳達的國族訊息卻比往年更加複雜而又糾結。
瑞士隊兩名科索沃裔阿爾巴尼亞族球員格列沙加與梳頓沙基利,在對陣塞爾維亞的比賽中雙雙入波,兩人不約而同都在慶祝時雙手交叉,伸開手指做出一個「雙頭鷹」的手勢,這是阿爾巴尼亞國旗及科索沃旗幟上的圖案,是代表著阿爾巴尼亞民族英雄斯坎德培的符號。兩人隨後被FIFA 判罰,認為他們採用了具政治涵義的手勢慶祝進球。對兩人來說,雖然瑞士是他們的國籍,但心裡永遠記得自己來自科索沃,他們的國家認同是瑞士,民族認同卻是阿爾巴尼亞。
內地傳媒曾統計,今屆世界盃700 多位球員中,超過十分之一都不是在所代表的國家出生,有更多球員有著非代表國的血統。比較出名的例子如德國隊中有土耳其血統的奧斯爾與根度簡,兩人在賽前與土耳其總統啊多安合照,根度簡還在送給啊多安的球衣上寫上著「我的總統」,鑑於德國與土耳其惡劣的外交關係,事件果然引起軒然大波。面對德國球迷與輿論的指責,兩人只表示雖然對故鄉的感情很深,但仍為代表德國出戰而自豪。
除了移民,足球產業的全球化流動也是造成這個現象的主因。代表西班牙出賽的迪亞高高斯達是巴西人,代表葡萄牙的比比也是巴西人,最終他們都沒有選擇為祖國而戰,這並非他們不愛國,而是他們在別的地方得到了更多的出賽機會、更好的生活條件,產生了認同感。球員的認同會轉移,球迷的也會。冰島隊是波蘭人除了波蘭隊外支持的球隊,因為過去20年有大量波蘭人移民冰島尋求工作機會。在一個地方待的夠久,就會對一個地方產生認同,共同的價值觀就能建立起來。
體育能夠跨越很多有形無形的邊界,也是在這個四分五裂的世界中少數能讓人團結的事物,今屆世界盃中的情景,不但反映了足球運動全球化的結果,也反映了全球分工時代國族認同的界線已經愈來愈模糊。就在這個高呼民粹、排斥移民的時代,世界盃賽場上的旗幟與標誌,或許已經擁有更複雜的義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