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看得見,就能輕易分辨白天黑夜、就能準確的在人群中牽住你的手」,台灣視障歌手蕭煌奇,譜寫的這首歌唱出多少視障人士心聲。不知道大家有否留意到在澳門很少遇到視障人士?本報記者採訪多名視障人士,揭開謎底,終究因為「根本去唔到目的地」而不敢出門。
本職為工程經理的趙先生,因青光眼惡化後成為極重度視障人士,原可享受退休生活的他,卻因本澳無障礙設施的不完善,引路徑、殘廁、有聲號誌紅綠燈等「無障礙設施」布滿「另類障礙」而寧願避免出門,讓一個本來有能力的人擠壓成無能為力。
引路徑盡頭是數層梯級,對視障人士而言,猶如陷阱。( 楊淑菁攝)
導盲磚與導盲磚中間設立三條鋼柱,就像障礙賽道,成為障礙。(楊淑菁攝)
趙先生兩年多前患上青光眼,經過一次炎症後視力急劇退化,演變為極重度視障人士,屬於障礙程度的第四級。趙先生無可奈何辭去工程經理的高薪厚職,霎時間收入來源中斷,猶如防備不及的重拳,然而,真正要承受的卻是「思想打擊」。趙先生指,人到中年本以為可減輕家庭負擔,患上眼疾後卻成為家人的重擔,無形中增加自己的精神壓力。
趙先生表示,自己一個人最多只能夠去樓下間茶餐廳飲咖啡,遠啲都唔夠膽。 (梁燦旭攝)
靠光源記憶分辨位置
趙先生表示, 自從失去視力, 家庭經歷過一段艱難的時刻,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面對障礙,幸好自己天性樂觀,短時間之內調整好心態,選擇從容面對;他解釋,兩年來已習慣靠光源及記憶去分辨位置,因此,家中仍然要亮燈,「紅光係神台,綠綠地係魚缸,嗰邊有燈就係廁所」,沐浴、上廁所、晾衣服等都可以獨立完成。
斑馬線前的導盲磚,中央卻佇立一條石柱。(楊淑菁攝)
有聲號誌的紅綠燈,音調低,發揮不到引導作用。(互聯網圖片)
「根本去唔到目的地」
一提到出門,趙先生立即猛搖頭、無奈訴說本澳的導盲引路徑「根本去唔到目的地」,部分引路徑到一半就「斷尾」,不僅如此,斑馬線的導盲磚中央卻佇立著一條「石柱」,擔心視障人士會踏錯步而摔倒,慨嘆「唔整仲好過整」,故目前基本已經不會使用;對於有聲號誌紅綠燈,趙先生稱,之前政府收到附近居民投訴紅綠燈音浪過大擾民,就將聲音調至最低,而調低後的音量無法發揮引導作用,「車多時連聽都聽唔到」,甚至不敢放膽過馬路。
殘疾廁所唔合規格
趙先生連帶提到「殘疾廁所」的缺陷,大呼「好多都唔合規格」,他指「殘疾廁所」原意提供給所有傷殘人士使用,而本澳大部分的設計卻是讓「輪椅人士」難以順利使用,部分更設計在男女廁所之內,很難分辨哪道門才屬於「殘疾廁所」,感慨這種奇怪的設計讓人感覺純粹為「交功課」。
逐格摸電梯按鈕
趙先生表示,雖然出門經常會遇到好心人帶領及提醒,但由於本澳道路及無障礙設備對視障人士造成的不便,加上未有引入導盲犬;趙先生直言「已經好少出去」、「一個人最多只能夠去樓下間茶餐廳飲咖啡,遠啲都唔夠膽」。又因大廈電梯沒
有觸感按鈕,趙先生親自向記者示範稱,每次都要在最頂層的按鈕逐格摸索,因為無法分辨往上還往下,偶爾坐錯方向時,只能呆等「遊電梯河」,故沒特別事都不會出行,以免增添身邊人的麻煩。趙先生表示,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以具備聲控功能的智能手機溝通、接收外界資訊,趙先生直呼「如果唔係真係悶死你」。
趙先生稱,大廈電梯沒有觸感按鈕,視障人士需要逐格摸索。 (設計圖片)
全澳僅一台發聲電腦
視障人士活動種類較狹窄,但本澳現狀更加嚴峻。趙先生表示,全澳盲人發聲電腦只有一部設於圖書館,使用前需事先申請。而對於戶外散步或舒展筋骨,趙先生表示,只能直接在客廳原地慢跑或散步,手機、家人、飲咖啡就是他日常生活的全部。
趙先生相信,必須站在視障人士的角度,才能規劃出得其所用的無障礙設施,嘆息「如果你哋屋企人都有同樣嘅障礙,你哋先會真正著緊」。他重申,「視障人士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認同』」,讓他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被尊重及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