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的大分類

哈樂德．詹姆斯

普林斯頓大學歷史學和國際關係教授，國際治理創新中心高級研究員，即將出版《言語戰爭》。

普林斯頓---政治制度在競爭中生存。在任者和在野者始終宣稱他們比對手更能解決問題。現代思想鬥爭、整治工程和組織制度只不過是舊鬥爭形式的升級版本。

2008年金融危機是現實中的競爭政治的最新例子。一開始，美國之外的人專注於危機的起源就是「美國次級按揭貸款」。有人認為美國資本主義已經失敗，中國的計畫或歐洲社群主義是更好的制度。但隨後歐洲陷入了債務危機，美國人開始宣稱他們的模式仍然更好，原因就在於由時任財政部長亞歷山大．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在1790年建立的債務共同化和支持制度。

毫不奇怪，COVID-19也給了政治優越性之爭新的依據。在瞬息萬變的情況中，許多政治和商業領導人再一次急匆匆地宣佈自己的制度獲勝。我們應該對這樣的說辭保持警惕。除了人口較少、地理上較為孤立的島國，如紐西蘭（25死）、臺灣地區（7死）和格陵蘭（無人死亡），目前尚沒有更優異的制度脫穎而出。

誠然，到目前為止，中國堪稱疫情的贏家：其經濟在2020年仍然增長強勁，也是僅有的幾個能實現增長的大經濟體之一。在實施了嚴格的封城以阻止病毒傳播之後，中國得以重啟經濟活動，並成為應對疫情所必須的全球主要產品提供者，包括個人防護設備和醫藥。

相反，歐盟和美國面對疫情表現一塌糊塗。美國總統特朗普政府將長期成為無能、虛偽和腐敗的反面案例。特朗普在完全知曉疫情影響的情況下，否認疫情的嚴重性，主要原因在於他認為封鎖是對經濟、對他連任的威脅。當美國終於行動起來動員重要設備供應商時，又任人唯親，許多合同流入了與特朗普家族關係密切的內部人士。

隨後，當選總統的拜登在試圖實現平穩過渡時，又受到即將離任的特朗普政府的抵制，而對於增加刺激之處的黨爭仍在繼續，導致去年12月失業救濟暫停。儘管現在已有數款獲批疫苗開始推廣，但分配過程將是破碎且充滿爭議的。

2020年，美國變得更加極化，不僅是因為病毒，也是因為COVID-19臨床療效的不平等以及為解決這一問題所實施的封鎖和其他措施。隨著5月喬治•佛洛依德（George Floyd）的死亡，系統性種族主義和警員暴力的問題捲土重來，造成了社會、政治和經濟不公的完美風暴。

與此同時，歐盟受到不同擔憂的影響，其一體化正面臨比美國還要大的風險。關於個人防護設備和疫苗的普及的爭議將繼續撕裂歐盟各國，東歐和南歐將繼續面臨在過去十年中愈演愈烈的人才（包括專業醫護人員）枯竭的後果。

在未來七年預算協定、新復蘇基金（被稱為「新一代歐盟」）和面臨匈牙利和波蘭反對的法治機制的問題上，頗有些令人欣慰的信號。但這些發展趨勢是否足以確保歐洲團結仍有待觀察。從歐元危機之後的黑暗年代所得的經驗顯然表明，對於根據複雜且政治化的條件管理資金的集中化機制，歐洲並沒有什麼興趣。和美國一樣，歐洲也走到了重建時刻，但仍將受到焦慮和不確定性的折磨。

儘管如此，最終要素可能聚焦於思想，特別是歐洲。很容易認為，紐西蘭、臺灣和格陵蘭是可以效仿的物件，並且英國正在進行這一實驗。但英國領導人追求的是一個幻想，他們寄望於通過重獲國家主權，英國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

在適當的時候，會有足夠的證據將英國的表現和其他國家相比較。有一點是肯定的，在面臨健康、經濟和社會的多重危機時，追求合作的國家表現會更好。英國的困境將讓世界其他國家更加團結，但也會帶來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