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斯.阿斯朗
智庫機構大西洋理事會高級研究員,他即將出版的新書是《俄羅斯的裙帶資本主義:從市場經濟通往竊國統治之路》。Copyright:Project Syndicate
不久之前的2月24日星期一,股市高歌猛進逼近歷史高位的大好形勢下,世界卻因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瞬間已被拋入了一場金融危機。
自那以後,各方領導人就一直在為本已惡劣的局勢火上澆油:俄羅斯和沙特於3月6日爆發了油價大戰,進一步動搖了全球市場;隨後美國總統特朗普在3月11日的電視講話中宣布從歐洲到美國的大部分航班停飛,又將危機推到了一個全新高度,也導致金融市場陷入了全面恐慌。
冠狀病毒引發的增長放緩,與全球範圍內的金融恐慌雙管齊下,意味著今年的全球衰退幾成定局,但衰退或許很快會變成我們最不值得憂慮的問題。
崩潰出現在意想不到的領域
正如查理斯.金德伯格(Charles Kindleberger)在他的開創性著作《狂熱,恐慌和崩潰:金融危機的歷史》中所教導我們的那樣,金融崩潰在其演變和解決過程中都會遵循一個明確的邏輯。阿根廷和黎巴嫩兩國自疫情爆發以後就出現了外債違約,隨後而至的就是大型企業破產,旅行社和航空公司在劫難逃,但是崩潰常常會出現在某些意想不到的領域。
一旦遭遇幾起規模較大的破產和主權債務違約,世界可能會像2008年9月雷曼兄弟破產後那樣面臨流動性凍結。這種凍結通常會衝擊那些使用本國貨幣的週邊國家並致使其崩潰——人們只好去搶購美元和歐元。
遏制一場全球金融恐慌需要做到兩點:開展國際政治合作和大量注入政府流動性(因為私營部門會囤積現金)。儘管2008年危機的解決方案當時看上去仿佛一塌糊塗,但事後看來卻似乎相當理想。
08年成功對策無力複製
但不幸的是,當今世界似乎沒有能力去複製2008年的成功政策應對。首先是缺乏政治先決條件——特別美國政府內部已經沒有了具備有重要國內或國際聲望的經濟決策者。特朗普不但本人缺乏信譽,還嚴重損害了市場對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Jerome Powell)的信心,而財政部長史蒂文.姆努欽(Steven Mnuchin)則為人低調。
不過當前與2008年時最大的差異莫過於美國領導力的缺席。只要特朗普在位一天,其民族主義,貿易保護主義以及拒絕聽從專家建議的做法,就將使任何可靠的國際商討和合作變得不可能,這意味著世界最快也得等到2021年1月才能採取協調一致的努力去解決當前危機。
全球債務創歷史紀錄
在金融方面,世界應對危機的手段可能不如2008年那麼充足。儘管全球金融部門的狀況似乎比12年前要好得多,但全球債務水準(相對GDP)卻已創下了歷史記錄。尤其是美國的公共債務(占GDP的比重),正處於二戰結束以來的最高水準。儘管大多數歐盟成員國還有幸擁有充足的財政空間,但騰挪起來卻頗費些技巧。
無可否認,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是自2008年以來全球經濟面臨的最大挑戰,而迄今為止,世界各國領導人的所作所為都表明他們對此無力勝任。除非迅速改變這種狀況,否則我們完全有可能迎來一場漫長而嚴酷的全球衰退——這對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都將產生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