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寒冬下的求生法？

員工在微軟旗下的代碼共享社區GitHub抗議互聯網公司施行「996」工作制。 （互聯網圖片）

劉強東 京東創始人

馬雲 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

一場反對「996」（朝九晚九，一周工作六天）工作制的抗議，近日在內地互聯網從業人群中爆發。連日來，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馬雲、京東創始人劉強東、當當網創始人李國慶相繼就「996」發聲，將整個事件推向高潮。他們要麼直接承認支持「996」，稱「能做996是一種巨大的福氣」，要麼表面反對「996」，卻稱法律規定的每周40小時工作制太短，並都普遍將「996」與「奮鬥」、「成就」掛鈎，引起社會上各種反彈和批評，連《人民日報》昨日都撰寫評論稱，崇尚奮鬥、崇尚勞動不等於強制加班。

分析指出，事件或與如今互聯網行業不景氣有關，在資本退潮的背景下，企業惟有通過「996」、裁員來縮減人力成本。

抗議者上月27日在微軟旗下的代碼共享社區GitHub建立一個名為「996．ICU」的專案，披露部分內地互聯網公司施行「996」工作制現象，引來大量人加入並集體控訴。發起人解釋稱，所謂「996．ICU」是指員工在「996」長期過勞的工作模式下，生病了會被送到ICU重症監護病房。根據平台公布的「996公司名單」，華為、阿里巴巴、京東、58同城、蘇寧、字節跳動、拼多多、骸集團等紛紛上榜，截至昨日，已有118家企業被列入黑名單。

互聯網大佬紛紛表態支持

對此，阿里巴巴在上周五（12日）通過官方微博發文稱，馬雲11日在一個內部交流活動上表示，他個人認為，能做「996」是一種巨大的福氣，「如果你年輕的時候不996，你甚麼時候可以996」？馬雲並表示，阿里不需要希望每天上班八小時的員工，「加入阿里就要做好準備一天工作12個小時，否則你來阿里幹甚麼」？

劉強東同日亦在微信朋友圈發文稱，京東永遠不會強制員工「995」或「996」，但要求「每一個京東人都必須具備拼搏精神」！

當當網創始人李國慶13日也在微博談及996，他雖然表示堅決反對「低效率耗時間的」996，但也指出「堅決反對每周僅工作40小時，還那麼多假期」。

資本退潮 企業裁員節流

不少聲音認為，IT員工不滿情緒爆發與如今互聯網行業不景氣有關。從去年8月開始，包括滴滴出行、知乎、新浪、迅雷、騰訊等互聯網公司都被爆出裁員消息。據《財經》雜誌13日報道，團購平台美團啟動三年來首次大規模裁員，裁員人數已達千人，部分崗位的人員離職後暫不做補招；小藍單車、摩拜單車、哈羅單車近日先後宣布在北京地區漲價，聲稱是為實現健康可持續運營。

新浪科技旗下專欄「創事記」的分析指出，現在隨著整個市場環境的下行，企業用人成本的攀升，不排除部分企業通過「996」來縮減人力成本甚至實現變相裁員，或許正是這樣的企業變多，才出現中國IT員工的怒吼。

內地科技媒體「Bianews」亦引述業內人士報道，這一波裁員潮，與共享經濟、互聯網金融、區塊鏈、知識付費等熱門投資風口的冷卻有關。由於資本熱度驟減，很多公司出於自身發展考慮，不得不開源節流而裁員。

矛盾長期被掩埋在行業紅利下

實際上，「996」制度在互聯網行業已實行多年，早在2016年，生活資訊網站58同城公司要求員工實行「996」工作制，一度引發熱議。那麼互聯網從業者當時為甚麼沒有如此大規模的爆發抗議？內地澎湃新聞網的文章評論稱，「996．ICU」所展示出的互聯網界核心勞資矛盾，長期以來被掩埋在行業紅利之下，讓加班變得「合情合理」，也讓IT員缺乏反思性。

評論指出，在過去十多年，他們不但享受遠超其他行業的薪資水平，而且還有可變現的高增長期權和股權，以及獲得上市、收購巨額財富的機會。據國家統計局去年發布的資料顯示，2017年，軟體業平均年薪為人民幣13.3萬元，連續兩年超過金融業成為全國最賺錢的行業。

給加班費的「996」仍違法！

中國《勞動法》對工作時長有明確規定，即每天工作應不超過八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應不超過40小時。對於因生產特點不能實行這一規定的企業，《勞動法》第39條規定，經勞動行政部門批准，可以實行其他工作和休息辦法。《勞動法》專家左祥琦此前接受中國新聞社財經新媒體「中新經緯」採訪時具體解釋稱，綜合計算工時制度需要勞動局的審批批文才能實行，否則違法,同時要求每個月總工作時長不得超過166.64小時，「996工作制」的工作時長明顯高於《勞動法》規定。

而在薪資方面，左祥琦表示，公司安排勞動者延長工作時間的，應當支付不低於工資150%的工資報酬；休息日安排勞動者工作又不能安排補休的，應支付不低於工資200%的工資報酬。延長勞動者工作時間的同時，還不支付相應加班報酬的，則涉嫌「雙重違法」。

互聯網景氣度下跌 崗位需求持續負增長

據內地在線獵頭「智聯招聘」發布的2018年第三季度《中國就業市場景氣報告》顯示，2017年一直高居就業景氣度榜首的「互聯網/電子商務」優勢不再，在2018年三季度就業市場景氣度排名中，延續一季度下滑趨勢，再度下降一位，降至第四位。同時，2018 年第三季度，IT/ 互聯網行業招聘需求也全線下降，職位數比2017年同期減少51%，連續兩個季度出現需求負增長，職位收縮幅度遠高於全國平均水平。